那年的黄绿大战，空气里飘着铁锈味。凯尔特人主场绿色浪潮能把人吞没，科比每次运球过半场，皮尔斯粗壮的前臂已经顶在他腰眼上。这不是现在这种体毛哨季后赛，是实打实的肌肉碰撞，你听得见骨头相撞的闷响。
皮尔斯第一场被队友抬出场时，我攥着遥控器以为系列赛提前结束了。谁能想到他通道里做完两个俯卧撑就杀回来，左腿还拖着，右手已经命中那记关键三分。北岸花园的声浪掀翻屋顶，你从镜头里能看见加内特捶胸顿怒吼到颈脉贲张。这种时刻会改变整个系列赛的基因。
科比在洛杉矶凌晨四点练出的转身后仰，在雷阿伦和波西轮番缠绕下变得滞涩。第三场他轰下36分，但出手32次。你注意看他赛后扶着膝盖大喘气，汗珠从下巴连续滴落。绿军防守像层层剥笋，每道掩护都要经历推搡，每次突破都有三双手遮住视线。
有个细节特别戳人。皮尔斯每次罚球前会摸鞋底舔手心，科比看见就扭头啐口唾沫。两人从不在场上废话，但每次卡位都在用髋骨互相顶撞。第六场终场前两分钟，皮尔斯那个杀死比赛的上篮得手后，他盯着回防的科比拍了三下胸口，摄像机捕捉到科比咬住球衣领子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。
数据表不会告诉你这些。科比场均25.7分但命中率刚过四成，皮尔斯21.8分却总在第四节关键时刻出手。特别是第四场最后47秒，皮尔斯背打沃顿吸引包夹，突然分给底角的豪斯命中三分。这个球让绿军领先到5分，菲尔杰克逊叫暂停时把战术板摔得噼啪响。
加内特赛后抱着比尔拉塞尔哭成泪人，科比却径直走回更衣室。经过球员通道时有个小球迷伸手想击掌，他愣是没看见。那年他手指缠着绷带，肩胛敷着冰袋，更衣室柜子里还塞着刚收到的诉讼律师函。这些碎片拼起来，才懂为什么他后来会说2008年失败是2009年夺冠的最大燃料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皮尔斯在东决就埋下伏笔。对阵骑士的第七场他跟詹姆斯对砍41分，那种淬过火的杀气带到总决赛。你注意看G4他防科比背身时，总用膝盖悄悄顶对方支撑腿，这些小动作裁判不会吹，但能让投篮变形。科比赛后说感觉自己像在丛林里走路，随时有树枝抽在脸上。
有个镜头十年忘不掉。颁奖仪式时彩带从天花板飘落，皮尔斯举起MVP奖杯朝湖人替补席方向瞥了眼，科比正把毛巾罩在头上往通道走。两条故事线在那一刻交错，后来我们知道这不过是连续三年黄绿大战的序章。但当时你觉得，篮球世界的轴心就在波士顿那方硬木地板上咔嚓转动。
雷阿伦后来爆料，G6前夜全队看录像到凌晨，皮尔斯指着科比的绕掩护习惯说“他第二次一定会走底线”。结果真在第四节造了两次进攻犯规。这种细节比比分更刺痛人，仿佛你的肌肉记忆都被对手解剖摊开。
如今球员动辄轮休负荷管理，再难见到这种把赛季当最后一场打的狠劲。科比2010年夺冠后承认，每次训练累到想吐时，脑子里就闪回2008年皮尔斯举起奖杯时绿军替补席的欢呼。有些失败比胜利更能刻进骨头里，特别是当你闻过总决赛地板的汗水味，却只能看着别人在那片木地板上庆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