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记得那个洛杉矶的夏夜吗。斯台普斯中心的地板泛着光，空气像是凝固的胶体。计时钟显示最后五分钟，83比79，凯尔特人领先。科比刚刚投丢了一个后仰，加内特捶打着胸口发出怒吼。你能闻到球馆里汗水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，能听见皮蓬在场边解说席上急促的呼吸。
阿泰斯特在左侧底角接到费舍尔的传球。他整晚都在和皮尔斯肉搏，胳膊上全是抓痕。这个球传得并不好，离他身体半米远。他需要跨出两步才能接稳，雷阿伦已经扑上来了。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停球重新组织，但他直接起跳了。那个出手姿势真别扭啊，像是把球从胸口推出去的。球在空中划出平直的弧线，你甚至能看清他手腕在微微发抖。
加索尔在篮下和帕金斯卡位。西班牙人的白背心已经湿透，紧紧粘在后背上。帕金斯的膝盖在第二节就有些不舒服，每次起跳都皱着眉头。加索尔后来说他当时闻到了帕金斯止痛药膏的味道，那种刺鼻的薄荷味。就在阿泰斯特出手的瞬间，加索尔用左手悄悄拽住了帕金斯的短裤，就拽了那么零点几秒。
球进了。斯台普斯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库。但科比没有庆祝，他正对着武贾西奇怒吼，因为武贾西奇漏掉了自己的防守人。你能从镜头里看到科比充血的眼睛，下唇被咬得发白。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，这个男人已经连续投丢十二个球了。
凯尔特人的替补席上，里弗斯教练不停摸着下巴。他后来在纪录片里说，当时能听见隆多急促的喘息声像破风箱。隆多的左臂其实已经抬不起来了，每次传球都靠手腕的瞬间发力。有次死球时队医想给他喷止痛剂，他直接甩开了手。
最后两分钟成了肌肉碰撞的交响曲。加内特每次挡拆都像一堵墙轰然倒塌，费舍尔被撞得东倒西歪。但就是这个183公分的老鱼，在比赛还剩1分30秒时造了皮尔斯进攻犯规。他躺在地板上深呼吸三次才爬起来，右肋那片淤青三天后还是紫色的。
科比的第十三次出手是个突破抛投。球在篮筐上弹了四下，你能数清楚每次碰撞的位置。第一下打在前沿，第二下撞到后沿，第三下擦到篮板，第四下在筐圈上滚了半圈。当球最终落网时，连现场解说都停顿了两秒钟。
最后47秒，湖人还落后1分。科比运球过半场，左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。加索尔看到后愣了下，然后慢慢挪向弱侧。这个战术他们训练时练过二十次，但从来没在实战中使用。雷阿伦后来回忆说，他当时以为科比要叫挡拆，结果科比直接在他脸上干拔。那个球的弧度特别高，高到摄像师都需要调整镜头。
终场哨响时比分定格在83比79。科比抱着球跪在地上，镜头拉近能看到他手背的血管突突跳动。加索尔走过来想拉他起来，发现科比的球鞋鞋带断了一根。地板上散落着彩带碎片，有个小球迷偷偷藏了片在口袋里，十年后还在社交媒体上晒过。
更衣室里的香槟闻起来带着铁锈味。科比的右手中指肿得像胡萝卜，队医正在用冰袋敷着。有记者问他还记不记得最后一个关键球，他摇头说只记得雷阿伦那个三分没进时，自己抢到篮板死死抱在怀里的触感。那个皮革的纹路，至今还刻在他掌心里。
如今重看录像会发现很多细节。费舍尔在暂停时偷偷系了两次鞋带，因为手在发抖。奥多姆的护腕反着戴了整场，他说这样能带来好运。计分器在最后时刻卡了两秒，现场技术人员急得直拍机器。这些碎片拼成了那个夜晚，那个我们以为永远会继续的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