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记得那个六月吗。奥克兰的甲骨文球馆，金色纸屑像暴雨一样砸下来，勒布朗·詹姆斯和凯里·欧文低着头快步走回更衣室，另一边，凯文·杜兰特抱着母亲痛哭。2017年NBA总冠军，金州勇士。这个结果很多人早就猜到了，但真正经历那五场比赛，你才会懂什么叫无力感。
第五场最后三分钟其实已经没悬念了。骑士队员的眼神都空了，他们知道防不住。那轮系列赛最恐怖的画面是什么？不是某个绝杀球，是第三节勇士突然提速，连续三个回合抢断反击，球传得跟闪电一样，你刚眨下眼，分差就从5分变成15分。那种窒息感，坐在电视机前都能感受到。
杜兰特投进那个底角三分的时候，我正和朋友在酒吧看球。整个酒吧突然安静了半秒，然后爆出一片“我靠”。那是第三场最后45秒，比分打平，杜兰特运球过半场，詹姆斯盯着他，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单打。起跳，出手，球划出的弧线特别平，但就是进了。那个球彻底改变了系列赛的走势，1-1和2-0完全是两种局面。
看看这些微观数据吧。杜兰特五场比赛在詹姆斯防守下23投15中，每次对位都像精心设计的战术演练。勇士全队场均助攻30.4次，比骑士多了整整7次。最吓人的是他们的三分球，不是库里和汤普森，而是整个系列赛角色球员投出了43%的命中率。伊戈达拉、利文斯顿，这些老将在关键时刻的中投，每个都像在伤口上撒盐。
骑士真的打得差吗？看看詹姆斯的数据吧，场均33.6分12篮板10助攻，NBA总决赛历史上第一个场均三双。欧文那个第二场单挑汤普森的转身后仰，美如画。但他们赢不了，每次把分差追到个位数，勇士马上就是一串三分雨。就像试图用木桶接住瀑布，你明明看到水进桶里了，但更多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。
很多人说这是超级球队的胜利，但我觉得更像是篮球进化的必然。勇士的进攻体系已经超越了个人英雄主义，他们的传球永远比对手的跑动快一步。记得第四场有个回合，格林在弧顶持球，同时有三个队友在无球跑动，每个人的路线都不是直线，像在跳一支精心排练的舞蹈。最后球传到弱侧的汤普森手中，空位三分命中。那种配合，看多了会觉得其他球队打的根本不是同一种运动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2017年总决赛其实是两个时代的碰撞。骑士代表的是极致的个人能力，詹姆斯和欧文的二人转几乎玩到极致了。勇士展示的却是未来篮球的模样——无限换防、快速传导、全员三分。五年后再看，现在每支球队都在模仿他们的打法，只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库里，第二个杜兰特。
颁奖仪式上，库里笑得特别开心，前一年被逆转的阴霾一扫而空。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杜兰特接受采访时的表情，他说“我终于不用再听别人说我不够好了”，那种释然里带着点委屈。这个冠军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，杜兰特证明了离开雷霆的选择没错，科尔的手术刀战术被写进教科书，而詹姆斯，他输掉了总决赛，却赢得了更衣室里所有人的尊重。
有时候会想，如果欧文没有提出交易，如果保罗没有受伤，如果……但篮球没有如果。2017年的勇士就像一台刚刚完成升级的精密机器，他们不仅赢了，还重新定义了赢球的方式。现在偶尔回看那些比赛录像，还是会为那些行云流水的配合惊叹，那是篮球最美的样子，也是最残酷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