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夏天选秀大会的空调是不是不太灵光。我总觉得录像里的斯特恩额头上泛着油光。台下坐着的年轻人穿着过大的西装。穆托姆博的领带花纹我现在都记得。鲜红鲜红的像刚摘的辣椒。
丹佛掘金用四号签带走他时没人想到这个非洲大汉能打十八年。其实那年状元是拉里·约翰逊。榜眼是肯尼·安德森。可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巅峰时的样子呢。穆托姆博的食指后来成了联盟标志性画面。每次盖完帽都要对着对手摇一摇。那种带着笑意的挑衅。真让人恨得牙痒痒。
肯尼·安德森才是真正的纽约街头传奇。乔治亚理工出来的小个子控卫。高中时代就登上体育画报封面。他的交叉运球能让防守者扭成麻花。新秀赛季在篮网队穿7号球衣。我翻过当年的技术统计。场均能送出去八个助攻。在九十年代这数据含金量比如今高太多。
但命运对这两个人开了截然不同的玩笑。穆托姆博在掘金第一年就进了全明星。黑八奇迹那轮系列赛他抓下三十一个篮板。没错就是对着超音速。雨人坎普在那之后做了半个月噩梦。而安德森在篮网打了三年好球。然后开始像蒲公英般飘荡。十二年换了八支球队。
我总在琢磨为什么同年新秀命运差异这么大。穆托姆博的防守意识来自刚果街头。他说过小时候用空心铁桶当篮筐。盖帽比得分更让他兴奋。安德森的运球华丽得像街舞表演。可九十年代的NBA还在乔丹法则里打转。肌肉碰撞比花式运球更受欢迎。
看看他们退役后的生活更让人唏嘘。穆托姆博成了全球慈善象征。刚果医院的墙上挂满他的球衣。安德森在2013年申请破产。当年签的五千合同万像从未存在过。有记者拍到他带着高中球队训练。那些孩子们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教练曾是全明星。
1991年选秀还有个小彩蛋。第24顺位被选中的某位后卫。后来成了某支球队的总经理。正是他亲手拆散了某个王朝阵容。命运的链条在选秀夜就悄悄扣上了。当时谁能想到这些年轻人会改变那么多故事的走向。
现在重看选秀照片很有意思。穆托姆博举着掘金球衣的笑容特别灿烂。安德森戴着篮网帽子的表情带着傲气。他们中间隔着七八个座位。却像隔着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。有时候我会想。如果当时球队选择对调会发生什么。可惜篮球场没有如果这个选项。
最近穆托姆博出席活动还要摇手指。虽然需要儿子搀扶着走路。安德森偶尔会在纽约街头篮球赛现身。指导孩子们做变向运球时眼神依然锋利。这两个人就像1991年选秀的活化石。提醒着我们天赋与机遇如何相互纠缠。也提醒我们篮球从来不只是篮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