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记得那个夏天吗。空调房里冰镇可乐的气泡声，和电视里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混在一起。2014年六月，马刺和热火再次相遇。空气中都是去年的味道，那种抢七失利后舌尖发苦的味道。蒂姆·邓肯拍打地板的画面太刺眼，成了圣安东尼奥整个夏天醒不来的噩梦。
这次不一样。波波维奇的眼睛里有火。你看他第一场排出的阵容，丹尼·格林被提上首发，不是为了得分，就为了像影子一样贴在勒布朗身上。马刺的防守轮转快得吓人，每一次换防都像精密齿轮咬合。热火的第一次进攻，勒布朗突到禁区，眼前突然冒出三个人。斯普利特、邓肯、伦纳德，像三堵移动的墙。
数据不会骗人但会说话。总决赛场均助攻25.4次，这是马刺留在历史书上的数字。你仔细看那些传球，帕克在弧顶变速，球斜着传给吉诺比利，马努根本不停球，手腕一抖给到底角。球在空中经过三次传递，时间只走了1.8秒。这种篮球不像比赛，像几何学家的狂欢。
第三场的空调故障像个隐喻。勒布朗抽筋被扶下场时，迈阿密的美航中心在冒汗。但真正让热火窒息的不是室温，是马刺的进攻节奏。他们每个回合都耐心传导二十秒以上，直到把热火的防守耐心磨穿。记得有个回合，邓肯在低位要球，吸引包夹后分给外线，球经过五个人手最后由迪奥投进三分。迪奥赛后笑着说：“我们只是在打正确的篮球。”
伦纳德的成长速度用帧计算。去年这时候他还在罚丢关键球，今年已经能在勒布朗面前连续命中三分。最震撼的是那个抢断快攻，他预判到韦德的传球路线，断球后大步流星。起跳时离篮筐还有三米远，身体像张拉满的弓。当他把球砸进篮筐时，整个AT&T中心的地板都在震动。
第五场变成马刺的投篮教学。命中率一度冲破70%，三分雨下得迈阿密人睁不开眼。米尔斯那个系列赛投进的神仙球，现在看还是不可思议。底线漂移着后仰，身体都快飞出场地了。球划出的弧线又高又飘，落网的声音特别清脆。波波维奇当时站在场边，没有任何表情。但你知道他内心在放烟花。
颁奖时刻邓肯抱着奖杯很久。他走到场边拥抱波波维奇，两个白头发老头在彩带里一动不动。十七年了，这个画面见过五次，但这次特别不同。去年失利的苦涩都酿成了今天的香槟。更衣室里香槟的味道，混合着雪茄的烟气，还有老将们嘶哑的歌声。这是给坚持最甜的回报。
七年后再看这个系列赛，会发现它改变了太多东西。勒布朗选择回家，热火三巨头时代落幕。马刺用最团队的方式为巨星篮球画上句号。那些行云流水的配合，那些不计个人数据的传球，都成了篮球教科书里永恒的章节。有时候赢球不只是把球投进篮筐，是关于如何正确地打篮球。
现在偶尔还会找录像回看。看到迪奥在替补席搞怪，帕克拖着伤腿突破，吉诺比利越来越稀疏的头发。这支马刺太特别，像群固执的手艺人，非要把篮球雕琢成艺术品。当最后一场终场哨响，记分牌定格在104-87，你会明白——有些胜利，迟到一年反而更美。